山八阿荒,跟著南澳的獵人上山去

撰稿人:林思皓
影像提供:山八阿荒團隊

「我鼓起勇氣問二伯可不可以帶我們上山!」說話的是陳予佳,「山八阿荒」(註一)團隊的總召。這天(9 月 27 日)晚上,近百人聚集在公館商圈的 Thrive Church,聽山八阿荒團隊分享跟著獵人上山的故事。

半年前,予佳因「食物、農業與社會」(註二)這門課,在南澳認識了獵人「二伯」。今年暑假,他與幾名朋友報名教育部青年發展署的「壯遊」計畫,正當團隊討論要去哪裡時,他想到了南澳。

於是,他們便花了四天跟著二伯上山,也在部落體驗了六天生活。

所有人的「二伯」

在予佳介紹完團隊緣起後,接下來說話的是二伯。

「這兩天我都很緊張,昨天我陪姪兒走紅地毯,今天來這邊跟大家分享。」二伯,本名 Yukan Wilang,漢名陳明仁。他口中的姪兒是今年甫拿下金鐘獎兒童少年節目主持人獎的陳宇,也是南澳高中原住民實驗專班(簡稱「原專班」)的學生。由於 Yukan 長期擔任原專班技藝專長老師,大家都跟著陳宇叫他「二伯」。

「我在大家面前講話都會很害羞,但如果在我的傳統領域就不會。」短短一句話,展現其獵人的性格。

二伯的爸爸是碧候部落有名的獵人,過去靠著獵山羌、水鹿以及採集金線蓮、蘭花,養活九個孩子。在這大家庭中長大,二伯國小畢業後便放棄升學,開始跟著他爸爸上山打獵。「不是會打獵、放陷阱就是獵人。」對二伯而言,當獵人是一件不簡單的事,必須長時間與山林相處,熟悉環境後才能當一個好獵人。

因此,即使平日靠鐵工維生,他依舊常常往山裡跑,「整個南澳傳統領域我都很熟了。」也是這般自信,才讓他能夠負起責任帶領山八阿荒團隊上山。

「我覺得部落的人應該多跟都市的人交流,這樣才能夠把我們的文化傳出去!」二伯認為,當他帶著非部落的人上山後,大家就能知道傳統領域對原住民的文化意義與重要性。

就這樣,山八阿荒便跟著二伯與陳宇沿著南澳北溪來回約十五公里。

驚心動魄的冒險之旅

接下來從陳宇與山八阿荒團隊成員的分享,以及那八分鐘的紀錄片中,都可見四天旅程如同冒險般地驚心動魄:一群人必須沿著峭壁上下移動,有人不小心踩空跌倒,有人被石頭砸到,二伯與陳宇甚至必須垂降幾百公尺取水。

但最可怕的莫過於第四天的暴雨。

「雨下到會一直滴進來帳篷,我很早就醒來跟二伯聊天,後來二伯就說我們要走了,因為溪水要暴漲了。」謙美說。一行人就這樣跟著二伯的步伐橫越愈加湍急的溪流,潔心回憶:「有一次我們幾個人差點被沖走,因為溪水太高踩不到地,包包又很重、水流又很急,只能靠二伯一個人把我們全部拉回來。」

在山林裡的四天,大家僅能依靠二伯,皆把生命交託給他;而二伯也總是溫暖地緊握大家的手,方瑀表示:「在二伯把手伸出來給我牽的當下,就好像父親的愛。或許連我的父親都沒有這樣牽我走過生命那麼威脅的時刻,為什麼二伯願意這樣把他的生命獻給我?」

八阿荒對二伯的感謝,滿溢於言語之外。

「我們都是一家人!」

當他們平安下山後,山下的「二伯母」才告訴他們:原來他們在三十六週年結婚紀念日的時候把他的先生帶去山上。

但個性外向、直爽的二伯母並沒有跟他們計較,反而還幫七個人洗完所有的衣物與裝備,任由他們在他家裡住了好幾天。山八阿荒也在接下來六天中幫忙做小米酒,甚至一起幫二伯慶生,體會到部落滿滿的人情味。

「二伯都會叫我們不要跟他說謝謝,因為大家都是一家人。」山八阿荒在南澳的十天裡,彷彿來到了另一個「家」,被二伯、二伯一家人、整個部落呵護、包容。因此,山八阿荒團隊也在分享會最後,改編歌曲感謝二伯。

我們的二伯

是你用著厚實的雙手

帶領我們一起走過

這片美麗的碧候

在這的生活

深深烙印在我們心中

難以說出口的感動

還有想來的衝動

我們永遠是一家

懷著愛上帝的模樣

祝福孩子在往後的路上

平安降在我心上

親愛的阿爸天父

求你賜下美好的祝福

在孩子未來走下的道路

以及散去的腳步

親愛的伯母

謝謝你為我們的付出

曬衣煮飯顧孩的辛苦

我們都歷歷在目

像孩子般的照顧

是你讓我們都很幸福

有個溫暖的家裡能住

滿足歡笑藏不住

親愛的阿爸天父

求你賜下美好的祝福

在孩子未來走下的道路

以及散去的腳步

旅途的結束

帶著生命故事來傾訴

謝謝你成為我的幫助

我親愛的天父

明明就是毫無血緣關係的一群人,透過歌聲卻連我這個毫不相干的觀眾也起了雞皮疙瘩。在山八阿荒的這場分享會中,我感受到那份對家人的愛與感恩。或許就像分享會中陳宇說的:「無論你來自哪裡,當你來到泰雅的部落時,就是我們的家人。」

註一:山八阿荒團隊成員有陳予佳、陳聖美、陳謙美、談潔心、江方瑀、孫東騰、吳天臨。
註二:詳細內容請見課程大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