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物件,帶出一個故事

撰稿:陳威丞
審稿:李橋河

學期進入後半段,「展演與社會」課程的同學們開始緊鑼密鼓地構思學期末將展出的「故事箱策展」內容。這樣的設計發想,是為了讓同學通過「故事箱」這個具體物件,與課程場域——南澳的當地居民共同凝聚故事箱的內容,進而發展出故事腳本來說明其意涵。同時,也期望藉此回應大學PLUS計畫「生活博物館」的核心目標:當故事箱有一天回到南澳部落,能夠為當地人持續操作,發揮中介者的角色與功能,向想要認識南澳部落的人們,繼續敘說屬於當地生活世界的片段。

攝影:陳威丞。

博物館參訪經驗談

提到「生活博物館」的概念,懷萱老師首先邀請同學們分享各自參觀博物館的經驗。有同學提到,在進入博物館後,一開始常會盡可能讓自己閱讀展板文字或聆聽導覽,嘗試沈浸在博物館的展出內容,但也反應普遍在看完、聽完之後不久卻都不記得了的困擾;也有同學認為,博物館應該保留一定的開放性,讓參觀者可以自己發掘各種探索的可能性,如果過度強調互動的話,反而減損了探索的成分以及能夠衍伸的更多連結。對此,懷萱老師回應道:博物館本身的功能其實非常多重,因著不同的參觀者就會帶有不同的目的或觀看視角,博物館因此也必須身懷諸多不同的策展操作策略來回應各式各樣的需求。

在過去,博物館策展的主要關懷往往偏重於展示物件的使用脈絡,但也發現單純展出館藏而無任何軟體輔助,極可能使得物件展出的意義與價值無法使人領會;因此,現在的博物館更強調以人為本,但這並不完全指涉單純地製造互動性來刺激參觀者,而是更偏向「體驗設計」的範疇,希望讓館內的事物能夠對參觀者產生不一樣的個人經驗。舉例來說,由設計者憑藉著特定物件帶出一段故事,並在參觀者體驗故事的環節中進入博物館的情境和脈絡;上述這種新型態的策展模式和思維,也回應了同學們正在思考的故事箱內容所希望達到的預期目標:通過故事箱,讓觀眾藉由箱子內部的物件構置以及一併服用的故事劇本,走入屬於南澳的「生活博物館」之中。

臺博館文化體驗課程:「雅文的箱子」

在說明了博物館策展方式的轉變後,課程助教陳怡庭也向大家分享了她在國立臺灣博物館與夥伴一同企劃文化體驗課程〈另眼發現臺灣〉的經驗,希望能為班上同學們帶來一點靈感。在當時,她與一群同樣出身戲劇背景的工作夥伴,有感於博物館內許多館藏都沒有好好被看待的窘境,因此希望透過戲劇的力量來引發觀展者的學習動機,也讓參觀者理解並實踐博物學的工作項目。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選擇創造了特定人物的角色設定,希望藉此讓觀展者能在進入博物館後與該角色的經驗共鳴,進而連結到博物館所展出的館藏內容和價值。而在此,擔負起這個重責大任的角色就是——「雅文」,一位11歲的小學生。

一天,雅文收到了一份指示她去訪問家中長輩的學習單,然而,雅文的爺爺奶奶都已過世,爸爸媽媽又不曾提過爺爺的事情,於是,雅文決定自己去尋找爺爺在家中所留下的物品,並興奮地找到了一只舊舊的老皮箱。不過,單從這個箱子,雅文發現自己並沒有辦法推敲出有關爺爺的故事,於是只好帶著箱子來到博物館尋求老師的協助,而這時擔任老師角色的博物館導覽員,便又再邀請現場參觀者一起加入協助雅文的行列。

當故事劇本和人物角色浮現之後,下一步就是要讓真實的物件現身,如此才有辦法把故事直接帶到導覽現場、增加參觀者的臨場感,同時也通過物件來作為開啟參觀者進入下個體驗環節的重要媒介。據此,要讓箱子能夠達成以上目的,審慎設計箱子的需求和樣貌是必要的:一方面,畢竟是爺爺的箱子,因此它必須具有一定的年代感,同時為考量現實使用需求,箱子也因體驗活動的移地操作必須是易於攜帶的;另一方面,在時間壓力和經費限制之下,箱子的取得來源和製作細節可能都需要經過一番取捨,但這並不代表能不去考究箱內物件的正確來源,像是不能隨便拿一個裝飾物就說這是原住民的傳統手工藝。

攝影:李橋河。

以物為中介,設計體驗

箱子作為一樣希望能搭起博物館與參觀者之間橋樑的物件,最終目的還是要讓參觀者在體驗環節中,增進他們對博物館展示內容的了解。以「雅文的箱子」為例,怡庭助教邀請在場同學們一起體驗「開箱」的過程,並借用他們的想像力來進行合理推測,進而慢慢地將雅文爺爺可能的面貌描繪出來。在打開箱子後,同學發現到裡面的內容物無奇不有——有一頂帽子、一把小鐵鏟、一隻小刷子、一張臺灣日日新報的簡報以及幾張與臺灣原住民的合照——並透過這些內容協力整理出幾條看似有用的資訊:有同學推敲,雅文的爺爺可能是一位和原住民關係不錯的人類學家,有的人則從以日文書寫的臺灣日日新報的簡報中,猜測他可能是一位日本的報社記者。

攝影:陳威丞。

經過這輪沈浸式的體驗活動,同時搭配著物件觀察記錄表和學習單的輔助,怡庭助教表示,這樣的經歷讓參觀者在走入博物館展間不再只是單純地走馬看花,而是會促使他們更有意願地深入觀察、理解,連結剛剛可能發想到的線索,主動將博物館內的展品串接起來。在這個過程中,既訓練了參觀者觀察、紀錄、分類與分析的博物學涵養,同時也讓博物館的內容和價值能夠如實展現、傳達出來。

當然,在體驗完故事情節和博物館展場後,仍然必須要揭曉這背後希望觀展者收獲的內容。在「雅文的箱子」的案例中,雅文的爺爺實際上就是日本時期相當知名的人類學家——森丑之助,透過這只箱子以及內容物,森丑之助的形象也活靈活現地出現在參觀者的眼前。最後,怡庭助教也向班上同學們分享道,當森丑之助能夠更立體地呈現在參觀者的腦袋之中,作為導覽者的她才能更有辦法深化導覽的內容,提出像是「為什麼原住民願意讓森丑之助拍照?」等反思問題來讓大家討論、思考——藉此,不僅能讓體驗的意義和價值能夠繼續向前推進,同時更希望能在每一個參觀者的心中和腦海中持續迴響。

攝影:陳威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