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場景與設計】在稻田裡的美術館 GOTO TOGO

撰稿人:陳威丞、廖俐瑜

本次演講邀請「優雅農夫藝術部落」黃鼎堯執行長,談策展如何作為一種創造連結的模式,並講述從「土溝農村美術館」到「礦山藝術季」一路以來的心路歷程與思維脈絡。

從流浪到駐點,在土溝村一晃眼十六年

在大學畢業那年,鼎堯老師與教授商討未來職涯規劃時,只提了這樣一個要求:「不跟設計師,不進事務所,我想流浪。」沒想到,最終在土溝村,一待十六年。

「所謂駐點,就是人住在那邊。」秉著這樣的信念,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但鼎堯老師還是堅持每日與居民交流互動,試著在地方紮下自己的根。在建立連結之前,最首要也最困難的任務就是讓社區居民認得自己,因此講臺語、取一個閃亮的外號是必須之道,「像我,在鄉下是michael,在臺北是阿堯。」

命名哲學聽來固然有趣,但走來的這十六年絕非輕鬆愜意。雖然本業設計,但為了融入社區,鼎堯老師天天跟著居民學曬鹽,領著一個月兩萬的薪水,亦沒有職位頭銜。媽媽的關心之情藏在嘮叨背後,但在無法言說的工作內容與身體疲勞雙重壓力下,鼎堯老師承認:「有時陪媽媽一起看大愛台,還是會覺得你怎麼不懂我也是在『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直到後來,在家中廁所看到一期以土溝社區為封面的雜誌,才真正覺得自己受到肯定了。

攝影/劉子正(圖片來源:經典雜誌

土溝經驗:過程才是成果,終點不是目的

土溝,位於臺南市後壁區轄下的一里,當時與鄰近的白河區在發展上卻如天壤之別。因此,翻轉既定核心/邊陲的觀看角度,讓地方居民在他方也能勇敢訴說家鄉的名與事,一直是鼎堯老師與團隊努力的目標。回望這十六年,從「土溝水牛精神」、「優雅農夫」、「藝術家變居民,居民變藝術家」、「青春解放農村」、「耕耘藝術」到「土溝農村美術館」,這邁向夢想的六個階段,皆旨在於重建對地方的驕傲與認同。

隨著時間推演,第一批行動者終將離開青年階段,而地方居民也年歲漸長。援此,如何帶入新動能、形成動態循環,如何陪伴地方、拓展地方想像,成了鼎堯老師心中另一重要課題。團隊除了做公共藝術、聚落改造,面對心存懷疑的居民要交陪盤撋(puânn-nuá),還要水牛點頭、擲筊問神,過程中泡茶聊天、唱歌跳舞無所不用其極。這麼龐大、長期的投入,是因為鼎堯老師相信,透過日常活動的陪伴,才能真正了解村民對於生活的想像,並將每個人的差異本質納入考量,思索其可供發揮的角色設定。唯有這樣,「參與」方能落地實踐,而非徒留形式的框架。

「土溝農村美術館」便是在此脈絡下出現,但這不等同於建一座美術館建築物,或是期待藝術家進駐即能帶來天翻地覆的變革,而是將藝術視為遊程設計與地方營造的媒介。全村都是美術館,購票後附贈的導覽地圖沒有絕對位置,便是希望來訪者能夠問路,才會創造收益和連結。因為旅途的終點不是目的,發現才是樂趣。

礦山藝術季:從農村到礦村,始終以「人」為核心

同樣的,礦山藝術季所懷抱的信念是以藝術做為地方振興手段,重拾地方爺爺奶奶的笑容,所以自始至終要談的就是生命故事,而非歌頌遺址。此外,團隊亦致力於串接地方和館方的合作,製造對話空間,有對話才能有改變。

策展作為一種創造連結的模式,得以凸顯地方鮮明特色,也能形塑場景、空間,引導外地人進入地方情境,藉由更深刻的感官和認知,開啟小旅行的體驗過程。

「所以為什麼要做藝術季?為什麼要做小旅行?」鼎堯老師藉由自身實務經驗,回應同學們的迷惘不安,「其實不缺自己這一趟,但每一趟都是過程的積累與延續。」短時間的小旅行設計,或許很難一瞬間轉化為地方資源,但這昭示了培育關係人口與連結社會支持系統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是回到行動者的初心、回到地方觀點,學習與人對話溝通,練習以人為本的職場必備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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