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設計展在新竹:從「單一場館」走向「城市尺度」

撰稿人:趙政諺
審稿人:廖俐瑜

一年一度由經濟部工業局主辦的設計展,自2003年開始策展於單一場館,直至2016年逐漸地跳脫物理限制的策展空間,開始以城市交通系統,連結不同的城市公共空間進行展區規劃,城市空間因而轉變成一個讓人探索、闖關的遊戲基地。甫落幕的「Check-in 新竹-人來瘋」設計展,便是建立在完善的城市步行系統、活化具歷史意義的建築物(如:新竹屋、新竹州圖書館)之上,讓「設計展」以步行系統串聯各個展區結點,帶動兩百八十萬人造訪新竹的盛景。

在新竹設計展中找尋新竹獸的蹤跡。圖/2020臺灣設計展。

走向以城市為尺度的臺灣設計展

策展模式的轉變其來有自。自臺北市積極參與「創意城市」評鑑開始,便積極推動「以老房子為點」的URS計畫(Urban Regeneration Station,都市再生前進基地),鼓勵由民間團體進駐閒置老建築,賦予其除了居住功能之外的新意義。此外,臺北亦推動「以老社區為面」的街區再生計畫,拋棄過往「老舊=都市毒瘤,就得都市更新」的印象,遴選出13處的「創意街區」 [1](如:民生社區、康青龍社區等),企圖吸引創意工作者的進駐、營造出有別於往昔的街區活力氛圍。

由臺北市政府主導的「創意街區」。圖/臺北市政府文化局。

時任文化局長劉維公的理想—「小尺度落後的城市,將被視為退步城市,失去全球競爭力」,奠基於這些老建築、老社區的全面再生,也使得臺北市於2014年以「社會設計」(social design)爭取到國際工業設計社團協會(ICSID)「2016世界設計之都」舉辦權,並結合經濟部工業局的「臺灣設計展」,策劃了以松山文創園區為主展區,中山雙連、大稻埕、永康街為衛星展區的設計展,揭開臺灣以交通系統作為連結各節點的城市策展計畫。

臺北設計之都:改造傳統菜市場計畫。圖/臺北旅遊網。

打破物理藩籬、走出既存的建築空間並結合城市基礎設施,開始以社區尺度、城市尺度作為「無圍牆」的策展方式,影響往後臺灣設計展的策劃思維,如:2017年臺南設計展以成大舊圖書館為主展館,串聯臺南舊市區的文創基地;2019年屏東設計展以臺糖園區為主展館,連接屏東菸葉廠及創意生活園區。而2020年新竹設計展奠基於前幾屆設計展的策劃經驗,將整個城市視為「新竹獸」的遊戲基地,引導觀展者在走進一間間展館之虞,也能在城市步行途中尋找新竹獸的身影。

城市策展謝幕後的思考

策展的典範轉移結合近年社群媒體的興起,新竹設計展讓「設計」更為常民化,不僅拉抬新竹設計展的社群聲量,也帶動時任新竹市長的政治聲量。誠如汪正翔 [2]的討論,在新竹設計展作為新竹的大型城市策展下,看見「設計」如何將艱深難懂的新竹蓪草產業的發展歷史、庶民小吃的製作過程等,軟化為常民隨手可及的知識,符合汪正翔所討論近年大型城市慶典的趨勢——「作品往往要看起來比較正面,並且貼近於社會」。

在新竹設計展節點之一「新州屋」,以「食」體驗口味差異。圖/2020臺灣設計展。

回顧新竹設計展的策展策略,透過設計呈現在地歷史脈絡、展現出新竹「三高一低」(三高:所得高、出生率高、教育水準高;一低:全國最年輕城市)的城市特徵。即使「設計」作為介面,軟化了晦澀的知識內涵,並透過策展的方式呈現在觀展者面前,但我們並不能忽視當「設計介入社會」時,握有設計權力之柄的人為誰服務的課題。

當新竹設計展這類型大型城市策展謝幕之後,「設計介入」除了讓觀展者給予治理者掌聲之外,是否留有一張紙的空白,讓觀展者在觀展之外,亦保有思考的塗鴉空間?未來城市策展是否留有設計批判社會現實的餘地,而非僅只作為政策成績單的聲量工具,是可以思考的地方。


[1]台北市遴選之創意街區:中山雙連街區、牯嶺街區、天母街區、民生富錦街區、城東街區、大故宮街區、艋舺街區、康青龍街區、北投街區、溫羅汀街區等。

 [2]汪正翔,2020年12月17日,〈網紅化的城市慶典:藝術與標案宣傳的不適作用〉,取用日期:2020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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